醉酒大叔的尸体

《云瑶·苍生》【短篇完结】(王者同人)


  彼苍者天,与众共生。


  我匪屏翳,死离无为。


  及尔同会,人间续约。


       (上)


  自从那只好扰人清净的鹿第一次坏了这城中的规矩之后,隔三差五的骚扰就一直持续着。


  “让我猜猜,是哪个不可爱的家伙又砸碎了神殿的玻璃。”


  冷清的声音自天空落下,颜色由湛蓝过渡向暖白的巨大羽翼卷起气流,令说话之人的长发如同无视重力般高高地飞扬而上。


  “呀!你这人怎么总是粘着我呀!”


  被拦住去路的少女慌忙于逃跑途中止步,因无法再继续前进,话语间,她那蹄状的双足只得是在原地躁动地空踏着。


  “都说了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她仰面望向那正欲收起翅膀的“鸟人”,才辩解到一半,眼神便不由自主地开始了闪躲。


  而那被对方在心中暗称是鸟人的神君则毫不理会这谎言,他只是轻微地挑眉,随后就细数起了自己方才从兵士口中所了解到的一切。


  “先是附身于街市中的孩童,妨碍生意人的买卖。后又故意惊动宫殿外的驻守,惹得众守卫心神不安。”


  自然垂落的双翅抖了抖,排布紧密的羽毛发出清晰的摩擦声,高大的身影一步两步三步,逐渐向那城中的捣乱者靠近。


  “用石头砸破神殿的窗子,这当算是最后一件了?”


  “你……!”


  有着俏丽身姿的小鹿女用力哼了一声,她差点就要像上回那般顺口叫他瞎子。只是,她忽地又想起了这人今日的开场——“让我猜猜,是哪个不可爱的家伙又砸碎了神殿的玻璃。”


  对了,上次他说的可是“让我看看”。


  然后呢?就被自己指出了明明是个盲眼的这么个事实。


  嘁,这家伙,这么小的心眼儿,算什么云中神君!他想必是到现在还记恨着自己,所以才故意把那说辞只改掉了两字。


  哎呀!不对不对,这次的玻璃才不是自己砸的,所以上次的自然也不是。


  不过……他若认定了是自己干的倒也无妨,自己最多……最多也就是被关在这里几天罢了。


  从哪里来的,就快点回到哪里去吧。


  毕竟那人总是这么说。


  “来人,把她带走关起来。”


  瞧吧瞧吧,多讨厌的家伙呀!


  “什么时候玻璃修好了,再把她放出来。”


  “啊?哎……喂!”


  骗人的吧?!


  骗人的吧,是骗人的没错吧?


  以前不都是会有个固定的期限吗?三天啊五天啊什么的……


  “那可是宫殿的大窗!要完全修复上到底需要多久啊?!你不能仗着人多就这么耍无赖!”先前还满口否认自己恶作剧的鹿女瞬间急得跳脚,但无论她摆出怎样一副不服输的表情,面前那身着华服的高大男子就只是闭着眼目,在态度上也不见有一丝退让。


  “把手臂抬起来,杖子我先替你收着。”云中君勾指做出索物的姿势,同时另一只手的掌心里则是凭空多出了一根洁白的长羽,随着他几句口诀念出,长羽的每一条羽丝都开始了延展。缠绕、扭转,迅速化为一股能量的绳套。


  那并非是他在战斗时所惯用的武道能量。但在转生为人,且获得了有大部分人身的这幅躯体之后,要运用起体内的这股力量对他来说就仿佛自然而然——是如同本能一般的行为。


  “这禁锢的术法想来你也已经习惯了,挣是挣不掉,不过等时间到了,我自会给你解开。”


  不喜不怒的态度,语气虽说不上十分冷漠,但也绝对算不得友善。


  “呸!谁要乖乖被你关起来啊!”


  低头,见那人猛禽一样结实的利爪同自己似乎又近了一步,而那些手持长矛的守卫也显然正在以自己为中心越聚越紧,“糟糕,再不跑就真的跑不掉了!”小鹿女心里如此想着,于是忙举起手中的法杖。


  不需要任何吟唱念诵,只消去认真感受这自然,就像在驱动藤蔓生长时那样,能量很快就会产生。


  数颗含满了玄微之力的湖蓝色光珠在法杖顶端出现,在经过短暂的聚拢后,又开始弹跳着向周围四散而去。


  光球所触碰到的人们开始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们被动地浮空而起,一时间只能僵硬地看那头上有角的少女竟真的变化成了一头粉色的小鹿。


  “嘿,看招!”


  趁云中君用翅膀扫开光球无暇施法的那刻,小鹿有意用后蹄刨起地上的石子,她喝出一声,指示出一道翠色的光带将石头托浮于空中。


  “都让开!让开让开让开!”


  紧接着,那小鹿便冲撞开依旧不能自控的人群,左蹦右跳地飞快逃远了。


  一直到鹿女灵动的身影全无踪影,被留在原地的能量也再支撑不住漂浮的石子,兵士们的身体恢复自由,而小石块则不偏不倚正刚好落在了云中君的头顶。


  “……”


  云中神君此时真是连叹息都懒得再叹了,令绳索消解为碎片,他抬手取下陷在发间的石子,轻轻握在掌心,厚实的羽翼瞬间幻化成与服饰相称的广袖。


  “神君,还、还追吗?”


  一旁的殿外侍卫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云中君的脸色。


  虽然这位云中神君并非是一个冷酷凶狠之人,但作为东神之城的规划者,他既是东神殿下每道命令最直接的执行人,也是连结他们这些臣民与“神”最真实的纽带。所以哪怕不表现得如此战战兢兢应当也构不成任何错误,但……最基本的尊敬总是必要的。


  “随她去吧。”


  没有经过太多的思考,云中君收敛起心中那份如果不时刻加以抑制就随时可能会倾洒而出的情感,故意淡然说道。


  “我现有事和东神商议,你们都回自己的岗位吧,要是再搁这城里见了她,告知我一声位置便可,无须上前惊动。”


  说罢,他忽然向宫殿最外围的某一侧一甩手,众人还以为他丢的会是那石头,结果却见有数根羽毛状的暗标从他臂下的袖口中以迅雷之势破风而出,继而便以人眼几乎无法追上的速度往远处散开。


  不多时后,落地的羽标间开始浮现出红色的线条。而那紧贴大地、仿佛是刻印于地面上的线条,它的光芒则是向着天空散去,在宫墙外侧逐渐形成了一面比先前还更加显眼的红色壁障。


  那是为墙外人设下的规矩。


  是要告诫他们线内的这座宫殿,是他们所崇拜的“神”的私人场地。


  当然了,如今整个云梦泽的西边都属于东神,只不过那壁障中的世界,是相对于整个大河西侧来说更加神圣的地方。


  “画线设下结界的方式有很多,刚才的也仅仅是其中一种……”云中君于心中低语,同时在情绪里还带上了那么一丝丝的无奈。


  所以并不是像那小鹿女所说、也并非是人们口口相传的那般,要么是用自己身上蓝色的羽毛,要么就是用其他什么红色的羽毛。事实上,自己甚至很少会在飞行的同时画线。


  何以为真?眼见为真。


  如若如此,世人皆盲。

  

  云中君看不见。


  记得在刚刚失去双眼时,他的眼瞎了,连心好像也跟着瞎了。


  失明的人鸟东跌西撞,哪怕最终受了搭救,可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也只能是凭借外人的描述与自己的感知,去继续确认这个他陌生又熟悉的世界。


  陌生的,是他用这种形态所接触到的一切。


  熟悉的,是这一切他曾以另一种形态见过。


  陌生的,是他转生为人时所受的恩情,与身陷围剿时心中深刻的怨恨。


  熟悉的,是曾经的无力所带来的伤痛,而今又再度可笑地与现实重合。


  但这些却并非全部。


  因为再后来,尽管眼睛依旧看不见,可记忆深处的那份牵念却像是在冥冥中进行着指引。是的,指引,或者也可以将其称为是某种难以言说的东西。


  与今相隔多年前的某天,他在云梦城边界巡视时偶遇了一头迷路的小鹿。说是鹿,其实是一个与自己有些相近的半人半兽的幼女。


  女孩儿被附近的村民捉住,险些就要被献祭给东神。


  是他说:“小鹿女,你回去吧。”鹿女才因此得救。


  不知为何,从那一刻开始,他的心忽然就变得明亮了。就好像哪怕不再需要人们描述,这世间的一切事物也能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清晰的轮廓一样。


  鹿女带着感激回到了森林深处,而云中君“望”着那小小的背影,则是在猛然间懂得了一件事情——


  自己必须向上。


  对,向上,就用这对翅膀。


  要往更高处飞去,同时,还要变得更强。


  得强大到不再惧怕会被任何人夺走自己重要的东西。而就算真的有人想要抢夺,他也可以用利爪毫不留情地将他们撕碎。


  ……


  走过除守卫外再无他人的正殿前,云中君不慌不忙地沿着宽敞的台阶向上。


  这宫殿真大啊,大到总是能让自己有足够的的时间整理心绪,才好将那小鹿的事情冷静地禀告给主上。


  唉,今日有意放她走,不知到了晚些时候还要处理多少麻烦。


  但不管怎么说,留她在城中也算是东神的意思。就算主上与玄微森林深处的那位有着再大的过节,可云梦泽却始终只有一个。所以她只要能如双方所愿,在这东西两地之间好好地传达信息,刁难便只会是表面的。


  更何况于云中君的真心而言,鹿女阿瑶能来到东城,其实也是他所期盼的。


  蓝天与大地都是那样广阔,与过去有关的线索究竟藏在哪里呢?


  而正因为她出现了,一些飘忽的记忆才开始变得仿佛触手可及。


  只是……若她每每过来,不总想着要往那大殿的窗户上扔石头就好了。


  一开始,窗子用的还是有魔力的矿石,后来,则是稍次之的最通透的水晶,到现在,真的就只是普通的玻璃了。


  平庸是恶。


  东神看上去虽然藐视着那些不及他、不敌他、敬拜他、于他之下的芸芸众生,但好在他这份理念所适用的对象还不至于连那些无生命体都要包含其中。


  云中君清楚,自己是由东神一手教养出来的,他如今的权能与地位,也皆为东神所赐。而阿瑶与他的关系日渐紧密,这件事东神又怎会不知?偏偏将管束鹿女的工作指名由自己来做……想必东神正是看准了他那一心想要寻求回忆的执念吧。


  只要自己在东神眼里还有份量,瑶在东城就会非常安全。


  “可即便如此,那丫头的恶作剧还是不得不防啊……”


  面前的大门徐徐打开,云中君在心中暗暗摇头。他将手心里的石子抛到远处,继而故作从容地步入到正殿当中。


  (下)

  

  

  尽管外界的战乱像是从来与此处无关,但在这由大河滋养而逐渐繁荣的楚汉之地,已然走漏了风声的“奇迹”的力量,却即将令窥伺者们因贪念而掀起巨大的波澜。森林中的贤者显然发觉了这一点,于是他遣来使者,试图告知云梦以西的掌权人,那些暗处的蠢蠢欲动与林中逐渐明晰的骚乱。


  对于眼下的状况,两位领袖表面是默默观望,实则均在筹谋。只不过,更详细的内容暂且还不可为外人所知,就连他们最亲近的下属也没有例外。


  从大殿出来后,云中君又开始了他日常的工作。维护城邦的秩序,用自己的美学将城内管理得井井有条。


  时间从正午转到夕食,歇息间,信鸟带来了鹿女的消息。


  鸣鸟啾啾落于窗沿,云中君放下手中的纸笔,轻道一句“走吧”,随后便调整气息,展翅向那天空飞去。


  伴着时有偏移的风向,他穿过流云,掠过规整的建筑。或许就像小鹿女说的:“云梦泽没有东边和西边。”同样,云梦泽也不分白天和黑夜。


  太阳被吞噬了,无论城邦还是森林,这里有的就只是昏暗。


  万物都在幽暗中无声地成长。


  小小的鸟雀最终停在了城市与森林的边界,云中君则是在数度盘旋之后,才慢慢落在了一棵老树的枝干上。


  找到了,她就在这里。


  那是不同于草木与其他动物的生命体,有着明显区别于周遭的能量。


  一呼一吸,正在贴紧树根的杂草丛中沉沉地睡着。


  不设防的鹿女,自己想象中与森林有关的影子。


  是云梦泽的梦中之梦。


  曾经的曾经,自己也这样凝望过她。


  孤独的飞鸟,与孑然一身的幼鹿。


  那时的她看上去还算高大,眼睛黑黑亮亮的,总是向自己投来纯真无邪的目光。


  她想起这些了吗?


  云中君默数着阿瑶一次又一次的呼吸,他忆起数月前,对方明明是头一回踏入东神之城的内邦,竟就胆敢无视规矩、肆无忌惮地捣乱。她鬼话连篇,狡猾得不像是鹿,反倒像一只狐狸,嘴里嚷嚷着云中神君是个瞎子,就算眼睛可以睁开,也不过是个睁眼瞎。


  自己也很恼火,于是便要关她五天的禁闭,然而哪成想,她却突然生起了气来,并且还大叫说:“你是个瞎子!你根本就看不见我!”


  或许……


  我们曾有过相遇?


  在那略带着哭腔的声音落下后,云中君产生了短暂的失神。


  脑海中,一些原本七零八落的记忆碎片忽然开始整合,逐渐拼凑成了一个灵动的身影。可等到那身影终于清晰了,鹿女却已经被带去了其他的房间。


  果然,他们是有过相遇的。


  十年前有过。


  上一世,也有过。


  只是云中君不知,对方记忆中与自己的初遇到底停留在什么时候,而她现如今对自己……究竟又能回忆到何种地步。


  那之后的每一次相遇,他关于前世的记忆都会变得更丰富一些。


  突然蔓延到山林的战火,穿透她咽喉的长箭,以及最后的最后,她那含满了泪水、甚至都没来得及阖闭的双眼。


  他已经能想起许多重要的片段,只可惜,依旧不够完整。


  思索之间,云中君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


  ——如果自己能更靠近一点。


  可以靠近吗?他现在已经十分强大,有能力去击败许多敌人。但仅凭这一点,他就能与她继续前世的相伴了吗?


  尽管内心还在犹豫,尽管还在为自己寻找各种借口。可在前面那个念头才刚刚产生后不久,云中君就已经从树枝上悄无声息地跃了下去。


  气流是他的助力,就像他现在能够看清鹿女的所在之处一般,空气也可以为他的双眼所见。


  只要对空气的流动加以正确的引导,他随时能隐匿起自己的气息。


  很接近了。


  云中君单膝着地,一手拢起衣袖,一手则向前伸去。


  很接近了。


  就这样,就这样继续下去吧,自己的指尖一定能触及到她。


  很接近了,但……


  比起手指触碰到鹿女更早一刻到来的,却是木棍(法杖)从面前划过所响起的风声。


  “你、你就非要捉我回去吗?!”


  法杖被云中君敏捷地用手掌牢牢握住,突然翻身而起的鹿女与之争夺了几下,可是却根本抽不回来。


  “你醒了。”


  云中君并不答对方的话,他只是喃喃而语,同时在心中埋怨时机的不巧。


  “你到底想干什么,偷偷摸摸的,一定没安好心……”阿瑶见对方不理会自己的质问,她那惯是偏向泼皮耍赖的态度,竟忽地就动摇了起来。


  因为……她看见了。


  她看见他在将手伸向自己时,唇角那道温和的微笑了。


  其实不光是笑,她还看出了他动作间的小心翼翼,甚至……可以说是战战兢兢。


  那都是她在他身上从没见过的东西。


  没错,早在云中君自以为完全没被察觉地走到阿瑶身边时,她就已经醒来了。与东神之城那些总想着去探索天空的人不同,阿瑶自幼生长在玄微森林中。而那位林中的贤者,也就是师傅鬼谷子一直以来给她的教导,则是要去“感知土地”。


  当人触摸土地的时候,土地就会给予人信息。


  因此她从不觉得直接睡在满是泥土的地面上有什么不好,毕竟土地会为人预知危险。事实上何止土地,从土地中生长而出的一切花草树木,均是力量与信息的来源。


  “这东西你要真的喜欢就拿去,别老握着不放。”和云中君拉扯了半天,小鹿女最终嫌弃地松开手。


  不是的……他怎么可能是想要夺走自己的法杖呢。


  “东神说,如果有谁捣乱,就把她的鹿角割下来泡酒。”听对方仍和往常一样不愿体谅自己的为难,云中君扔下她的东西,故意板起面孔回应。


  不是的,也不是的。


  阿瑶心说:若他真那么想,就绝不会是刚才的那种表情。


  可就在小鹿女还沉浸在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当中时,云中君却已经起身。


  阿瑶只好呆呆地看向那人。


  因为她恍惚间突然觉得……他站起来好高啊。


  而这,和过去则是远远不同的。


  过去?


  哦,对了。


  是一些打她遇到这家伙的那天起,便开始时不时就要侵入到她头脑当中的……好像记忆一样的碎片。


  最近那些画面出现的频率似乎越来越高了。阿瑶想,或许就是它们,让自己变得没法再随心所欲地撒谎,让自己每次在见到他的时候,内心深处总能隐约地感受到一种慌张。


  果然他们以前是见过的。


  慢慢的,阿瑶其实也明白了这一点。


  十年前见过。


  上一世,也见过。


  许是察知了鹿女正在发呆,云中君略一皱眉,冷声问:“你不逃吗?”


  “我又没做错什么,何必要逃?”


  毫无意义的谎言脱口而出,阿瑶捡回落在不远处的法杖,心中忽觉落寞地将其护到身前。


  对此云中君沉默了,因为他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他不知自己是该就这么行行好放了她,还是真的要捉她回殿里关上几天的禁闭。


  又或许……自己还有其他的选择?


  比如现在就开口去问一问她,说:“你还记得在你身边曾有过一只飞鸟吗?它和我有着颜色相同的羽毛。”


  在某一瞬间,云中君是真的想那么做了。


  但那样的想法转瞬即逝。


  是碍着面子的缘故?自己向来是以高高在上的态度对她,所以只要不等到对方率先说出“我上辈子就认得你”的这种话,自己就绝对无法表露真心?


  这听上去可太傻了。


  “好,你说你没做错。”于是他心思沉了沉,想着今日果然还是算了,既然他们使从的这个身份相近,以后够她去慢慢回忆的时间也就还长,因而便不冷不热的继续开口问道:“破坏规矩不算错,毁坏物件不算错,那你认为什么才是错的?”


  “你脾气坏!”阿瑶对云中君的那种装模作样当真讨厌极了,因此她气呼呼地从地上跳起来,瞪着眼睛指着云中君说,“你总是!总是要把自己装得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一点也不平易近人!”


  以前你根本不是这样的!她其实是想这么说。


  “哦,你也确实不够可爱。”尽管对方的那串话着实答非所问,但他姑且还是做出了回应,“我与你果真谈不来……不过今天时候迟了,带你回去还要差人看管你,这样下去不过是白白浪费时间和人手。”


  话未完,云中君转身展开手臂,两条浅紫绣金的衣袖瞬间化作双翼。


  “小鹿女,你回去吧。”


  你回去吧。


  总归……你还是会再来的。


  “站住!”


  在自己身边不停挥动着翅膀的蓝色小鸟的影像,突兀地于脑海中出现了。


  “站住!跷脚尖的走地鸡!!”


  出现了,并且还久久不愿消散。


  就像是非要和面前的身影强硬地重叠起来一般。


  阿瑶心里乱得厉害,于是慌忙喊住了那个即将离开的人。


  “走地……”没想到自己堂堂云中神君竟也会有被人唤作是鸡的一天,云中君起飞的动作一滞。


  “你还有事?”他几乎是在忍着怒意,甚至心中已经隐约开始担心起了像那种不雅的绰号有朝一日是否会被她给散播出去——之类的事情。


  “不是我有事,是你有问题才对!”阿瑶低下头,语气虽强硬得很,但眼神却完全不敢看向他,“我说你,追了这么远过来,难道就只为说一句让我回去?”


  尽管他根本就瞧不见她的表情。


  “你真的……已经没有其他话想对我说了吗?或者……问题。”


  这一句出口,阿瑶的头似乎低得更深了。


  因为她很疑惑,而疑惑同时却又无法确认……那些和过去的过去有关的东西,究竟是不是在这里全都说清了才比较好。


  “问题。”云中君自言自语般地复述了那个词语,他转回身,沉默半晌后才像是终于打定了主意般说道,“那好,就如你所愿,我会问你一些私人的问题。不过你得答应,我向你问话的时候,你只能回答‘是’与‘不是’。”


  就像在你初入东神之城的那天,你仅是用那样简单的回答,就使我确定了我们曾有过相遇一样。


  “好,我答应。”


  尽管十分在意那人话中的“私人”二字,可阿瑶还是认真点头。


  “在你闯入城邦之前,我们是不是就已经见过?”


  “这问题你早问过了。”


  “是,或者不是。”


  “……是。”


  “是在大约十年前的森林边缘?”


  短暂的思索。


  “……是。”


  “那我再问。”


  云中君说着,慢慢靠近正在注视着他的鹿女。


  “比十年前更早的时候,我们是不是也见过?”


  阿瑶的眼睛因他的话而忽然睁大了。


  比十年前……更早的时候。


  她甚至忘记了他们刚刚的约定,而只是颤抖着嘴唇,嗫嚅问:


  “比如说……”


  听见声音,云中君微微笑了笑。

  

  “比如说,上辈子。”





++++++++++

是手书的配文,更多内容在这里:

https://www.bilibili.com/video/av80680477

初稿是我写的,其人美且偲做了后期编辑,做了很多修改和填补(感谢感谢),毕竟我真的不怎么打游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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